奉献背叛与污名相加乌克兰内务部国土局

奉献、背叛与污名相加——

乌克兰内务部国土局特别用途警察单位“金雕”

ПодразделениямилицииспециальногоназначенияБеркут

притерриториальныхуправленияхМВДУкраины

背景

年12月5日，乌克兰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内务部（МВДУССР）下令，在基辅、第聂伯罗彼得罗夫斯克、顿涅茨克、利沃夫和敖德萨的内务部分局中组建特别用途警察单位（отрядовмилицииособогоназначения,ОМОН），亦即中文网络俗称的“奥摩”。

一队“金雕”在街头

年1月16日，鉴于苏联解体引发的混乱政局和犯罪事件激增，独立的乌克兰政府下达正式命令，以上述五支ОМОН部队的人员、资产为基础，在乌克兰内务部各行政区划首府分局内建立警察快速反应单位“金雕”。财政和其他问题导致一些地区的“金雕”实际上到年初才基本形成战斗力。

乌克兰司法部一直没有完成对“金雕”的司法认定程序，年亲欧盟示威期间反对派据此声称这支部队属于政府控制的非法武装。而直至年10月24日，乌内务部才发布第号令，内容为《关于批准公共安全特别用途警察单位“金雕”之条例》，使“金雕”内部合法化。年1月11日，乌克兰司法部批准通过该令，写为19/号法，并于1月21日正式生效，此时“金雕”才在法理上正式具有乌克兰警察身份。需要特别注意的是，该法允许“金雕”战斗人员在执行任务时使用枪支。

“金雕”的任务包括：

在犯罪形势严峻地区、群众活动期间和紧急状况期间维持公共秩序；

镇压流氓团伙及大规模骚乱；

抓捕高危、武装犯罪分子；

人质解救；

强力支援普通警察行动；

个体（特别是证人）保卫。

如前所述，苏联解体后激增的犯罪事件是“金雕”成立的重要推动因素，这其中不仅是乌克兰，还包括其他独联体国家的犯罪活动。据统计，“金雕”每天能够预防约30宗犯罪。90年代期间，“金雕”直接参加了大多数乌克兰政府消灭有组织犯罪集团的行动，诸如基辅的Авдышева、Киселя、Савлохи，以及克里米亚的Сэйлем、Башмаки等。

乌克兰内务部多次运用“金雕”部队介入大型公共安全事务，诸如维护大型公共活动（以足球赛为主）秩序、制止民族间冲突等。同时，作为一项“传统”，在乌克兰国家政治局势紧张——如年橙色革命、年蓝橙政治大战、年政治危机——时期，乌内务部会将各地“金雕”调入基辅，协助基辅执法部门维持治安。至年政治动荡之前，各地“金雕”执行的较为知名的行动有：

年6月22日，伟大卫国战争爆发70周年纪念日，利沃夫“金雕”负责市内治安；

年7月2日，克里米亚“金雕”作为执法力量与东正教哥萨克人、克里米亚俄罗斯社区代表大会、俄罗斯统一党代表爆发冲突，后者企图建立一个以哥萨克十字架为主的非法纪念馆。冲突中15名哥萨克人重伤，9人轻伤，“金雕”拘捕了10人。

年5月9日，捷尔诺波尔“金雕”在“全乌自由联盟”（ВОСвобода）激进分子的袭击下保护反法西斯纪念人士，使他们得以向荣耀岗苏军烈士墓长明火献花。

架构与装备

“金雕”由2个团（驻基辅和基辅州）、7个独立营（分驻克里米亚自治共和国，顿涅茨克、卢甘斯克、哈尔科夫、第聂伯罗彼得罗夫斯克、利沃夫、敖德萨州）和19个连组成，州首府城市可视必要性驻扎“金雕”的独立连或的独立排。至年1月，“金雕”共有队员人。它被列为乌克兰内务部后备力量，但却没有统一指挥机关，在各行政区划内更是只受当地的内务部国土局指挥，这被认为降低了行动效率。

“金雕”最初隶属内务部反有组织犯罪处。该处于年成立结构和职能都完全照搬“金雕”的“隼”（Сокол）特警后，前者转隶至公共安全处。历史上，“金雕”先后使用过多个名称——

快速反应警察营；

快速反应警察单位；

独立特别用途警察营；

最后改为现名。乌克兰内务部和内务部内卫部队其他特战力量——“隼”、特种司法警察“格里芬”（Грифон），内卫部队特种反恐部“欧米茄”（Омега）、“天蝎”核电站（АЭССкорпион）特种警卫——以及其他机构特战力量的存在，将“金雕”的职能范围压缩至以维护公共秩序为主。

“金雕”各级单位通常驻扎在州中心城市中的独立建筑、设施内，如敖德萨“金雕”驻扎在女子监狱旧监舍内，卢甘斯克“金雕”的驻地是特殊单位旧宿舍。这些驻地设施在被接管后通常由特种兵们自行翻修维护。据推测，全乌各“金雕”分队每年至少共有预算3.72亿格里夫纳（年币值）。

“金雕”队员要求必须是退役军人，其平均薪资为每月欧元，高于乌克兰武装力量现役人员。多数队员曾获国家和国际体育比赛奖项、政府和部门嘉奖，并且专精医疗、爆破、潜水、工兵和狙击等技术专家。

“金雕”配备乌克兰内务部制式衣物，武器、设备、车辆等由内务部统一配置。其具体装备如下。

手枪：

马卡洛夫PM

斯捷奇金APS

堡垒（Форт）-12（9×18毫米口径版本堡垒-12。该枪另有9×17毫米帕拉贝鲁姆版本）

堡垒-14（9×18毫米口径自动手枪）

堡垒-17（9×18毫米口径）

泵动式霰弹枪：

堡垒-（12号口径）

KS-23

年1月19日，基辅。身穿防暴装具的“金雕”队员手持堡垒-霰弹枪瞄准

自动步枪：

AKM

AK74

狙击步枪：

SVD

机枪：

RPK-74

闪光弹和催泪弹：

“黎明（Заря）”

“火焰（Пламя）”

气溶胶原理弹：

“漂动（Дрейф）”-2

声光弹：

“火焰”-M（Пламя-М）

“火炬”-S（Факел-С）

“黎明”-2

烟雾弹：

“丁香（Сирень）”-3

装甲车：

BTR-60

BTR-80

特殊车辆：

韩国双龙（Ssangyong）RextonSUV

除上述装备外，“金雕”还可依照乌克兰第13号内阁令动用镇暴水炮，以“镇压大规模骚乱及群体性破坏公共秩序的行为；击退对建筑物、房屋、构筑物和车辆——不论所有权——的袭击，保卫公民和警员免遭袭击和其他对其生命、健康、住房或财产构成威胁的行动”。

年政治危机

年11月21日，意欲强化对俄关系的时任乌克兰总统维克多亚努科维奇通过内阁宣布暂停与欧盟签署政治、经济协议，引发亲欧反对派势力不满。反对派煽动民众在基辅市内举行大规模抗议集会与示威游行，对亲欧派不满的民众同样发起抗议活动，使基辅一城的动乱逐步演变为波及乌克兰全境的大规模政治危机。

此次危机在斯拉夫文化圈内被称作“欧洲-独立”，该词由“Евро/вро”（意为“欧洲”）与“Майдан”（乌克兰语意为“独立”）两部分组成，分别代指爆发了“标志性”冲突的基辅两座广场——欧洲广场与独立广场。“金雕”作为亲俄的亚努科维奇政府象征，在这两地与反对派支持者激烈冲突，引爆乌克兰紧张局势的首颗政治炸弹。

年12月11日，基辅游行示威现场。

11月24日，反对派在欧洲广场上举行反政府游行和集会。活动结束后，以自由党分子为首的一批示威者试图冲进乌克兰内阁大厦主入口并阻拦政府车辆通行，驻守在此的数百名“金雕”和防暴警察动用警棍作为回应，“金雕”队员还向示威者投掷爆炸物，冲突中一名警员头部负伤送医住院。此次冲突首开危机期间乌克兰执法部门镇暴先河。26日，时任乌克兰人民代表、前乌克兰内务部副部长根纳季莫斯卡利（ГеннадийМоскаль）借题发挥，以司法程序漏洞质疑“金雕”的合法性。后者对此的“回应”是29日夜间至30日凌晨执行亚努科维奇政府命令，派出数百警力对示威者占据的独立广场进行武力清场。“金雕”队员实施手段。

根纳季莫斯卡利（本名盖伊弗林）年8月照片

此人曾在苏军铁道兵部队和苏联民用铁路系统服役，年至年间在苏联和乌克兰内务部系统供职，升迁至乌内务部副部长、警察中将。年退役后从政，去年6月第二次任外喀尔巴阡州州长期满后卸任。他在危机中的表现可称得上是出卖老单位和老战友的“典范”之作。

年11月24日，基辅。乌克兰内阁大厦外，身着防暴装备的“金雕”官兵组成人墙严阵以待

危机期间一名满挂着非致命手榴弹和塑料束带的内务部执法人员。

年12月5日，反对派的一项草案被提交乌克兰最高拉达表决，草案以11月30日晚的武力清场为由要求禁止“金雕”继续运作。危机后于年至年间担任乌克兰总理的反对派领袖阿尔谢尼亚采纽克（АрсениемЯценюко）表示，草案要求解散“金雕”并剥夺该部指战员的军衔。这一决定招致“金雕”部队退役军人协会激烈谴责，该协会理事会主席弗拉基米尔克拉舍夫斯基（ВладимирКрашевский）严厉批评这一公务政治化行为。

年冬天基辅动荡的局势期间，“金雕”和抗议者之间日益加剧的对抗，催动后者开始对执法人员及其家人进行网络威胁。年1月12日，极端分子在bandosam.net网站上恶意泄露1名“金雕”队员包括全名、出生日期、服役地点在内的详细信息。这份清单非但没有被撤下，反而还被极端分子进行了补充。

一队“金雕”在基辅街头

“金雕”压制示威者发起的攻势

“金雕”队员（举霰弹枪者）和内卫部队官兵（持盾牌者）联手驱散示威者

2月18日，名克里米亚-塞瓦斯托波尔“金雕”在独立广场与示威者对峙。对峙期间，人群遭遇不明身份狙击手的无差别射击，造成大量死伤。相互以为对方打黑枪的警察和示威者爆发激烈冲突，示威者甚至动用了燃烧瓶和鹅卵石。

独立广场事件最终导致22名示威者和4名警员遇难，遇难警员中有三人来自“金雕”，该部还另有32人负伤。基辅司法部门最终查实，在独立广场射杀人员的枪手是反对派政客谢尔盖帕申斯基通过格鲁吉亚前总统萨卡什维利关系雇佣的退役格鲁吉亚军人。几名枪手均被抓获，于年出庭受审，但两名主犯都未因此事受到影响——帕申斯基一度升任乌克兰国家安全委员会主席，因年在一次交通事故后持枪击伤事主于去年被捕；萨卡什维利在预定就独立广场事件出庭作证前一天被基辅方面驱逐出境。

独立广场上爆发冲突的“金雕”和示威者

年2月18日，“金雕”拘留一名示威者

年2月21日，鉴于欧盟代表施加的压力和“调解活动”，亚努科维奇同意将“金雕”撤离基辅，并与反对派领导人亚采纽克、维塔利克里琴科和奥列格佳格尼博克签署解决政治危机的协议。这份协议的“厕纸”程度堪称一绝——“金雕”指战员才刚把总统阁下签订协议的行为斥作背叛，反对派便立刻将其撕毁，操纵最高拉达将亚努科维奇撤职，一夜之间失去一切的亚努科维奇22日携家人仓皇逃离基辅，最终辗转到达俄罗斯。

21日，“金雕”各部根据总统令开始撤离基辅返回驻地，“独立自卫队”（接替他们继续“保护公共秩序”。乌克兰内务部长维塔利扎哈尔琴科同日在对危机的后续发展进行评估后警告“金雕”，要求他们立即离开基辅，前往局势平缓的顿涅茨克和克里米亚。与此同时，夺权上台的反对派宣布在基辅通缉“金雕”人员，其手下各色人等倾巢而出——臭名昭著的乌克兰极右翼纳粹主义组织“右区”医院搜捕负伤特种兵，亲欧势力民兵设卡拦截进出基辅的所有车辆查找“金雕”人员。

背刺：解散、黑锅、污蔑与打压

纵观整个危机，最大受害者除去乌克兰民众便是“金雕”队员们。年11月至年2月，“金雕”在基辅牺牲了5名队员，还有多名队员身受包括枪伤在内的各种伤害。这并不能阻止这支部队成为政客攫取利益的踏脚石。

年2月25日，乌克兰最高拉达指派的代理内务部长亚森阿瓦科夫签署第号令，宣布以“彻彻底底的乌克兰人民的耻辱”为由解散“金雕”。阿瓦科夫还声明，“金雕”全体队员将在10至15天之内接受人事部门重新核查，以确定其是否适合继续“为人民服务”。27日，反对派政客索性不再遮掩，已在最高拉达谋得议员席位的莫斯卡利发布国家级命令，斥责内务部新领导层被所谓“独立广场思想”渗透，因而必须解散“金雕”这一“民粹主义者团伙”。此外，还有媒体记者声称在采访“金雕”时遭到暴力对待。28日，基辅“金雕”队员家庭在Facebook上发布呼吁，要求停止对他们的暴力行为。

年3月，哈尔科夫，一面为牺牲“金雕”官兵家人筹款、批判法西斯分子的宣传墙

乌克兰政府建立新单位接替“金雕”继续维护公共安全，而他们的选择多少有些动机不纯乃至脑瘫的味道——最初，代理总统图尔奇诺夫提出建立一支“以独立广场英雄之名命名”的特别用途旅；罗夫诺“金雕”的基地则在2月26日被转交给“右区”及其他所谓“致力于保护法律与秩序”的组织。

包括一些基辅分队人员在内，大部分“金雕”都选择离开。因抗议活动仍在进行，少部分没有辞去警察公职的前“金雕”队员留任新治安单位履行旧职。

4月1日至2日，乌克兰总检察长以在2月镇暴期间谋杀示威者为由先后拘捕三名前基辅“金雕”队员。退役特种部队军官随后向内阁发出质询，要求执法透明并客观调查独立广场事件，特别是包括警员遇难的部分。被捕“金雕”在简短查问后被释放，但3日检方就又宣布逮捕12名涉嫌于2月18日至20日在基辅开火的“金雕”，乌克兰安全部新领导人称这批人为战犯。安全部、内务部和检方同一天举行的联合新闻发布会干脆直接将“金雕”污蔑为示威期间流血事件的主要肇因。亚努科维奇、扎哈尔琴科与被迫出走的前安全部部长亚历山大亚基缅科坚决否认所有针对“金雕”的指控，他们要求反对派根据（早已成废纸的）2月21日政治协定对独立广场事件的人员死伤状况发起独立国际调查。乌克兰最高拉达组建了一个由莫斯卡利负责的临时调查委员会，他于7月5日在个人网站上宣布调查完成并公布调查报告。

后续

5名“金雕”因“欧洲-独立”被乌克兰法庭起诉。21名“金雕”被乌克兰政府通缉，其中15人获得俄罗斯国籍，3人获得俄罗斯政治庇护。

年3月1日，位于基辅的乌克兰内务部学院举行哀悼会，悼念在冲突中遇难的“金雕”。

克里米亚“金雕”与35名持枪出走的基辅“金雕”回到家乡，最终成为俄罗斯内卫部队在克里米亚和塞瓦斯托波尔的生力军。

年3月，顿涅茨克“金雕”拒绝承认基辅任命的新州长、拒绝镇压反任命游行示威，并将被捕的亲俄原州长释放。4月12日，该部再次抗命，拒不对亲俄示威者进行镇压。旧单位解散后，队员转而成立“特种警察特别用途单位”。“顿涅茨克人民共和国”和“卢甘斯克人民共和国”政权成立后延续了内务部机构和“金雕”编制，所有人员转入该部门继续服役。

СОМОН时期的顿涅茨克“金雕”，乌克兰警察衔和内务部臂章还没有更换

克里米亚、塞瓦斯托波尔、顿涅茨克和卢甘斯克居民将这些撤回家乡的“金雕”战士视为英雄。

第聂伯罗彼得罗夫斯克“金雕”的大巴年2月21日在基辅如利亚内国际机场入口处被截停，特警们被逼交出弹药并经过“耻辱走廊”才得以脱身。该支“金雕”和敖德萨“金雕”各自回乡后曾在街头与人民自卫武装共同巡逻，乌东冲突演变为内战后，第市“金雕”在4月8日身佩圣乔治丝带坚守市政府大楼。

哈尔科夫“金雕”因拒绝武力镇压当地反亲欧势力触怒阿瓦科夫，被解除武装。该市民众在自由广场自发建立了“金雕”牺牲官兵纪念场。

哈尔科夫自由广场的“金雕”牺牲官兵纪念区，摆满了民众献来的鲜花与东正教灯笼。上图摄于年3月1日，下图摄于年3月23日

尼古拉耶夫州“金雕”部分队员投向白俄罗斯，在该国内务部继续服役。苏梅州“金雕”年2月21日搭乘大巴返回驻地时在基辅郊区遭到民兵枪击，1人负伤，20人被当地警察送监拘留。

根本没有在基辅参加过镇暴、只是单纯被作为治安警察使用的利沃夫“金雕”得以毫发无损顺利归乡，但他们也没能躲过天降黑锅，在年2月24日被极端分子逼迫喊着“耻辱（Позор）”口号屈膝下跪，请求利沃夫人民“宽恕”。37名利沃夫“金雕”就此辞职，其余人调往其他单位。

年2月28日，流亡俄罗斯的亚努科维奇在顿河畔罗斯托夫举行记者招待会，并在会上表示:“我会见了‘金雕’队员并向他们致歉。这些人手无寸铁地矗立着，被燃烧瓶、烧伤、枪击和谋杀所淹没。我要再次向站在那里遭受无辜痛苦的勇敢的人们道歉。”

金雕部队之后的命运，且待日后详谈，敬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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